亲历彝族民间祭祖

qubieasha · 发表于 2009-4-3 20:01:0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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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推崇自然，天人合一
--亲历彝族民间祭祖亲历彝族民间祭祖

马边·曲比兴义

千年演绎的“神曲”
去年12月13日，我在高卓营乡采风，正好遇上当地彝族村民拉叶举办盛大的祭祖活动，我有幸身临其境，亲身感受彝族祭祖这一古老民间习俗的文化魅力。
一提起彝族的祭祖，与我同行的美姑藉毕摩备者本体，便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一习俗的渊源。
他说：“彝语说的‘撮毕’，就是我们常说的祭祖”。
“祭祖是彝族民间的传统习俗”。
本体介绍说，彝族人有祖先崇拜、自然崇拜的习俗。认为父母死后，其灵魂被罪恶之神掳走，囚禁在地狱之中，失去了自由，过着非常痛苦的生活。子孙们为了让父母摆脱地狱世界，获得新生，一般选定在父母死后三年，备上美酒、荞粑、炒面、鸡蛋等食物，徒步翻山越岭，到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山采集山竹根。将采集的竹根置于自家房梁之上，供奉数年后，请德高望重，知识渊博的毕摩主持祭祀。将山竹根制成祖先的灵牌，送入悬崖之中。表示将亡灵从地狱赎出，送到自由之神守护的天堂，让祖先的亡灵过上自由快乐的生活，让子孙获得幸福安康。
听了本体的介绍，使我想起但丁的《神曲》。彝族人对美好生活和自由幸福的向往竞如此的执着和强烈，彝族祭祖不正是追求人神相通，天人合一的崇高精神境界吗！
传统的分餐食
下午四点多钟，我们来到了拉叶家。拉叶家的房屋四周的院坝上、菜地边、篱栏上，到处彩旗飘扬。盛装前来参加祭奠先祖的人群，或悠闲地叼着烟斗抽烟，或端着彩漆的木碗喝酒，或聚在一起说唱、聊天，或忙着互相招呼……这里全被一种祥和、欢乐的气氛所笼罩。拉叶喜出望外地跑上来迎接我们，他说，举办这样一次祭祖活动是他多年的心愿。过去因为穷，忙于生计，要办这样的活动想都不敢想。现在党的政策好了，生活富裕了，举办传统文化活动，即充实了自己的精神世界，又丰富了乡村的文化生活，还可以让大家团聚交流，增进了友谊，共享太平盛世的幸福安康。
晚上，拉叶家兄弟杀猪宰羊，盛情款待来自十里八方的宾朋。小伙子们将鲜嫩的猪羊肉砌割成拳头大小，按祭祖习俗，分二餐进食。第一餐叫“社富”，即烧肉，将鲜嫩的肉放在火塘里烧熟后吃。第二餐叫“社明”，是将肉煮熟后，大家共同分享。主毕摩坐在锅庄的上位，众毕摩依次坐开。他们围着红红的火塘，摇动手中的法铃，吟唱古老的经文，传扬着彝族人对生的颂扬和对死的礼赞。
简易的火葬地
第二天，早晨约七点钟，拉叶就开始招呼家族兄弟，背上米酒，几只仔鸡，干蕨草和祭祀用的神枝、神条，前往父母的火葬地。绕过一条小水沟，拉叶便指着一块玉米茬地告诉我们，说这里是他父亲的火葬地。我不禁诧异，这里连一块石头都没有，哪有什么火葬地？站在我旁边的本体告诉我说，彝族人火化后，一般都不留火葬地，主人家上山采过竹根后就可以耕作。他补充说，彝族人认为人是自然衍生，死后也要回于自然，因此火化后不留火葬地。我正感慨彝族人的丧葬观念，那边毕摩们已经忙碌起来，他们捡来几块石头，随便地堆放在拉叶指定的火化地上。围着火葬地按一定的方位和图形插上神枝、神条，点燃干蕨草。一缕青烟从火葬地升起，招魂仪式开始。主持仪式的毕摩叫吉克娘娘，他头戴法帽，身着披毡，手捧经卷，念诵经文，十多个毕摩也分类念诵各种经文。本体告诉我，紧接着还要进行制灵牌、祛晦、净身、祭奠、庆贺、祈福、生育、超度、送亡灵等仪式。整个仪式寄予着“人神相通”，让受禁锢的灵魂得到解脱、获得安宁、自由、幸福的宗教含义。
狂欢的祭祀场
下午，祭祀活动在一处有半人多高的土坎边上进行，毕摩们在这里用树条和篱笆搭起了一个简易祭坛。小伙子们把一只仔猪从尾巴经腹部对剖成两半，用一根长木棒从中间将仔猪挑起，放在祭坛的正下方。家属和亲友在毕摩的接引之下，牵着绵羊，提着用竹篾串起来的煮熟的鸡蛋，对亡父亡母的灵牌举行祭奠。我不由得想起云南十八怪，鸡蛋串着卖的习俗，那是否也是这一习俗的延续呢？
祭坛边上的仪式完成之后，祭祀仪式又选在离拉叶家约有半里路的一块平坝上进行。毕摩们用树枝、杉条、竹篱、杂草等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祭祀屋。几个小伙子将那只祭祀猪抬起来，围着祭祀屋来来回回地欢呼、舞蹈。众人在旁吆喝、尖叫，传递着一种粗犷的、野性的狂欢。
当小伙子把祭祀猪放进祭祀屋时，场外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、叮叮咚咚的锣鼓声、依依呀呀的唢呐声……。祭祀场像炸开的锅，煮沸的水，祭祀活动进入高潮。老人、小孩、姑娘、小伙身着节日的盛装，按各自的家支分成若干支队伍，牵着绵羊、骑着骏马，吹凑着音乐，弹拔着月琴，绕着场子吆喝、舞蹈、奔跑、狂欢……
本体说，这是祭祖仪式中的庆贺，其意是父母亡灵已经从地狱赎出。绕场巡游过后，还要进行选美、赛马、斗牛、斗羊、摔跤、抓竿、演说、对歌、弹琴等一系列比赛和交流活动。参加比赛和表演的人都会得到来宾和亲朋的奖励。晚上毕摩们在祭祀屋下继续诵唱经文，亲朋好友则围着篝火跳锅庄，年轻男女在这里取笑逗乐，调情说爱，自由奔放，通宵达旦。
天渐渐地暗下来，人们开始在场地边搭起篝火。前来参加祭祖活动的人们将要在这里度过一个不眠的狂欢之夜。

‘撮毕’组图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