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菊兰：火把节之夜的对歌场

苏月飞阳 · 发表于 2011-5-11 22:59:10

火把节之夜的对歌场

文/张菊兰

      彝家人火辣辣的企盼，终于迎来了又一个火把节。今夜没有月色如水，没有星光灿烂。时飞时停的几丝细雨，缠绕着小城，温柔而多情，好象故意跟人们捉着迷藏。时间已是夜里十点，象征驱灾避邪的节日火把逐渐熄灭，热闹非凡的联欢晚会已经结束，可火把节之夜的活动正在一步步推向高潮。环城路上篝火正旺，笛声悠扬，跳跌脚舞的脚步声震荡着整座小城。路边的平地上，人们正紧张地忙碌着，准备放焰火。体育场内灯火辉煌，地面铺着厚厚的松毛，松毛散发出山野的气息。绿茵茵的松毛地上，搭起两个大红色的台子，左右相对，格外耀眼；篮球板一侧挂着“‘轿子山之韵’民族风情夜对歌比赛”的大红横幅。歌手们胸有成竹，跃跃欲试；评委们正襟危坐，严阵以待；观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，准备回味久违了的山歌。

   几丝细雨飘然而至，驱走了人们郁闷已久的烦躁；五彩缤纷的焰火在天空绽放，点燃观众灿烂的眸子。望着天空的“火树银花”，我的心凝固成一片缤纷的云。驾着彩云，我想像嫦蛾般翩翩然飞向天空，寻找那枚圆满的月亮。不觉间，一男一女两名穿着节日盛装的彝族歌手登上台子，男左女右，相对而立，相互示意了一下，便亮开了歌喉。男声粗犷豪放，如风涛翻滚，大野舒展，让人感受到大山雄壮的气魄和生命的激情，莽莽苍苍的群山，仿佛在浑厚嘹亮的歌声中，分娩出一片璀璨的黎明；女声清脆悠扬，如山间翠鸟的鸣唱，新雨落进竹林的声响，使人想起彝家屋檐上那一缕一缕缠绵不断的炊烟，松林间一根一根连绵不绝的雨丝，清亮清亮的小溪，好象在甜美悠扬的歌声中，泛起一朵朵晶莹的浪花。歌声甜美，歌声温柔，歌声热烈，歌声豪放，……男唱女对，一应一答。尽情地唱，尽情地对。忘记了世俗的偏见，人间的忧烦，狂放地释放真实的自我，画一幅人间完满的图画。那是智力的竞赛，歌喉的展示，遣词造句的测验，……一支支山歌像雪花从天上飘落，落进观众心里，酝酿成一缸缸甜美的米酒，醉了身，亦醉了心。歌声像三月的春风，吹进观众的心田，冬眠的种子开始开花，发芽。夜在沸腾，热血在沸腾，心在沸腾。深深浅浅的笑意，在人们脸上漾开，鲜艳成霓虹，让小城徘徊者明朗多雨的心空，揩去污浊。“大田割谷小田堆，风吹谷花满天飞。”山歌唱出劳动者胜利的喜悦和生活的激情；“山间泉水清又清，政策变好水变清。”山歌唱出祖国的新面貌和对美好生活的赞美；“千年莫给浑水淌，万年莫给水倒流。”山歌唱出了人间最真挚的爱情和对美满幸福的向往；……

   又一对男女歌手登台，歌声中有故乡绿色山野的青草香味，有四月满坡盛开的杜鹃花的鲜艳，有山间清亮亮的溪水流淌的韵味，有蓝蓝的雨巷中蓝蓝的雨丝的缠绵，……“彝家米酒香又香，彝家山歌多又多。”九十九座山，九十九道弯。弯了又弯的山歌，如弯了又弯的山路，一头盘结着久远的过去，一头维系着从未领悟过的未来，激励着彝家人从愚昧蛮荒，走向文明和进步。连绵起伏的大山，繁衍出唱不完的山歌；曲曲弯弯的山路，滋生出唱不尽的热情。情切切意绵绵，山歌把在山寨缭绕的传说与炊烟，引到小城上空；热辣辣火暴暴，山歌把在彝家燃烧的烈酒与篝火，搬到体育场内。走进对歌场，你就走进人生的一次神秘冲动；走进体育场，你就走进了生命一次酣畅淋漓的洗礼。唱吧，尽情地唱！唱出大好江山成锦绣。唱吧，尽情地唱！唱出金沙江水泛金银。唱吧！我们的民族就凭这乐观的精神和豪迈的气慨战胜困难。只要唱起山歌，彝家人就能放牧呼啸的山风，落山的太阳，就能创造美好的未来。

   夜已经深了，那一支支明亮的小曲，仍在体育场上空盘桓，像飘不过山顶的那片云。今夜，这座小城失眠了。

   作者信息：昆明禄劝屏山镇中学（651500）  张菊兰